重归连云港
敏风凰
重归连云港
如果我能解除一个生命的痛苦
平息一种辛酸
帮助一只晕厥的知更鸟
重新回到巢中
我就不虚此生
——题记
连云港市区火车站广场外的大马路清晨
东姐蹬着三轮车,驶出火车站广场,车座后方赫然竖着块牌子:雷锋车。
车上坐着一个扶着双拐的男子,一个驼背的老女人,还有两个沉默的孩子,几件破旧不堪的行李,她蹬车绕过广场中央的圆形喷水池和大花坛,绕过奔跑的二尿子和一群警觉的乞丐,绕过出租车和几排用花布篷搭起的杂货摊,拐进一条无人的近道……
咸湿的小海风刮着,空中不时飘过阵阵雾气,港城的早晨,一片喧闹。
进行曲式的《远方交响曲》响起,淡出……字幕起:出品方,协助方……片名
港城闹市区太阳越升越高
东姐蹬车穿过人声鼎沸的海鲜品市场,她绕过卖螃蟹的姑娘,卖黄鱼的老头,绕过卖水母的大婶,卖基尾虾和各种贝类的小伙……刚刚赶海回来的渔民们在和买主们大声争吵,但交易依然火爆。
有时一抬头能看见远处的海,海浪拍打着港湾里的船舶,码头上人来人往,一片繁忙景象。
她拐上大路,汇入上班族的车流。
市区路上进行中时光飞速流逝
一串儿车闸响,东姐拐弯,人已经行驶在遍布绿荫的梧桐大街上。她不时拿出一张纸条,看看,又向路两旁寻找,显然,她在找门牌号。进行曲式的《远方交响曲》响起:民乐风,深情,颇具戏剧性,本主题曲在影片中将多次出现。
这是个三十刚出头的女人,正值她的第二春:成熟,有活力,韵味无穷,整个人都在怒放。不过她若有心事,她那内容丰富写着沧桑的脸部告诉你:她早已经历过许多。
她穿行在早市的小吃一条街上,单手扶把,掏出纸条看,但并没有减速。看出来,她车技不错。
她扬手冲锟饨摊前吃小笼包的女人打招呼,那个人是她的亲妹妹码子。码子有点疲惫,这个时候吃早点的人一定是刚刚结束夜生活。
她过了一座拱桥,拐到河边一片低矮的居民区,掏出纸条,开始放慢速度,一个门一个门地找……
终于,她找到了。车吱地一声停下来,她忙去搀扶急不可耐的瘸子和驼背,两个孩子已经跳下来敲门。
门开了,一对年迈的老人站在门前,用难以置信的目光打量着来人,片刻,他们拥在一起,又哭又笑,惊喜莫名。
瘸子感激涕零地把头转向东姐,他们操一口地道的山东普通话,多亏遇上好心人,多亏她……
镜头穿越时空:黄昏来临了,雷锋车驶过海滨公路,车上坐着一对老人,一边是夕阳下景象壮观的海面。
又是白天,雷锋车驶过居民小区楼,车上堆着满满腾腾几大包行李,象座晃悠的小山。车后跟着几个笑容满面的乡下人。
又是黄昏,雷锋车驶过绿荫大街,车上是一条大狗和一个孤独的小孩。
雷锋车穿越时空,成为一道永恒的风景线。
旅途进行中时光飞速流逝
火车鸣叫着,驶过大西北苍凉的腹地,由西向东,东窗外依次掠过迥然不同的而又广阔无边的地貌。进行曲式的《远方交响曲》响起:民乐风,深情,颇具戏剧性。
西老板坐在靠窗的位置,一动不动地凝视着窗外,他还没有完全中惊魂未定的逃生中摆脱出来。
列车疾驶的咔嗒声中,茺蛮的戈壁滩在位移中向后疾掠而去,不见一丝生命的迹象。
夜晚降临了,星空下起伏的沙丘一成不变,让人感觉时空好象停滞不前。
又是白天。黄土高原上远远游荡着云朵般的羊群。
又是夜晚,墨绿色的华北平原上,密布着明珠般的村落城镇。
通向火车站的马路接上白天
东姐摆摆手,人已经翻身骑上三轮车。
东姐弓身蹬车拐上马路往回走,开始加速。
一个逆行的瘦长脸男子蹬着自行车朝她迎面冲过来,“砰”地一声,撞了,人仰马翻,东姐爬起来“呸”了一口,边骂边翻身上车,继续前行,她在赶时间。
列车上接上
列车长带着几名乘警在查票,乘警推了一把西老板,他不动声色地转过身。他和上车的时候判若两人,已经利用最简短的时间做了易容处理,嘴上多了一层浓密的胡子,长发也已经披肩。
他递过车票,乘警俯身过去看了看,抬起头:证件。西老板掏出身份证,当然,那是伪造的。
一名老警走过来,遗憾地啧啧嘴:我们在网上追捕一个诈骗犯……各方面都象,就是长得不象……
西老板一脸无辜的表情,愈发显得憨厚老实。
老警:到连云港去干什么?
西老板:探亲,找我老婆,我在矿上,已经整整五年没见面了,
老警不耐烦地摆摆手,西老板总算又漏网了。
他故做轻松往回走,却突然捂住肚子,显得十分难受。
火车长鸣一声,奔驰向前……
火车站广场接上
一名穿治服的车站治安人员在审查二尿子,从他点头哈腰的表现来看,象是没有什么大事情。
东姐蹬车与他们擦肩而过,她瞥了一眼,看见治安员手里拿着二尿子的身份证,那上面清楚地写着:男,光明市安乐县富有镇小康村人……
治安员训了几句,走了,二尿子算是得解放了,照样混来混去。
东姐猫腰紧蹬几步,精猴似的二尿子嘻皮笑脸凑上来,打了个榧子,翻身上车,坐在后车厢里。
东姐没看他:下去。
二尿子操一口河南风味的普通话讨好地说:今儿来晚了,东姐,281次早就到了。
东姐:放驴屁,281不会早,只会晚。
二尿子哭丧着脸:接车的生意全让你给搅了,
火车站出站口雾蒙蒙的早上 下车的人流你推我搡,都恨不能踩着前边的人头跳下来,性急的已经接二连三跳窗户了。
随着人流涌动的有一个面色苍白难堪的卷发高个儿男子,衣着破烂,手里拎着个黑乎乎的编织袋。很象个四海为家的肓流。他已经借着人流的掩护,除去了假发和胡须,一边警觉地打量四周,一边吃力地随着人群挪步……从那个黑乎乎的编织袋上,我们能认出他就是西老板——
从狭小拥挤的出站口望去,人群潮水一般涌来,西老板目光呆滞,象在竭力克制着病痛。
人流瞬间涌进广场,二尿子象条鱼精,左穿右拐,游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。
他殷勤地替一个摩登女朗拎起包,并将她送上一个关系户的出租车,得到了五块钱小费。
他向一个问路人一通描述加比划,然后伸出手,问路人极不情愿地掏出十块钱。
二尿子注意到西老板的不对劲儿,走向他,想趁火打劫点什么。
不远处,三轮车上的东姐也注意到那个男的一脸病容:他一脸汗珠,脚步踉跄,象个落魄的叫花子,她不由分说地朝那个人蹬过去。
西老板觉察到有人注视自己,更加慌乱地加快步子,殊料他摇摇晃晃地下了几步台阶后,竟仆地一声倒在地上———
人群嗡地一声散开了,二尿子更是象个兔子一蹿老高,边逃边嚷:出人命了,出人命了——
那人趴在台阶下的水泥地上,脸戳着,脸一侧流了一滩血,人来人往,避之不迭,没有人停驻。
二尿子跑了几步又弹了回来,十分亢奋地在那儿大发议论,救人哪!你说现在这社会风气,多差劲哪!不把人命当回事。
几个爱看热闹的随后围上来,纷纷发表自己的观后感。
假摔!死了吗,不一定。
死了,气都不出了。怎么也没人管管。
快点找东姐呀!东姐——
东姐心神不宁地蹬车过来,她听到“死人“两个字,有点怯场。
二尿子不由分说,热心地指挥二个马仔,抬起西老板,扔上雷锋车。
东姐:给我搬下来,我怕死人……
二尿子:还有气呢,快送医院去,快点快点快点快,耽误了你担待不起,
东姐蹬车,边回头哼了一声:王八蛋,你就不能积点阴德……
另一边,两个马仔捡起地上的黑编织袋撒腿就跑,东姐发觉了,一个急刹车,跳了下来,东姐指着后车厢:拿过来。
二尿子腼着脸:这种人,能有什么值钱货……
东姐:那还不还给人家……
二尿子顺手拉过袋子扔进车厢走开了:谁稀罕他的破烂。
东姐弓起身,奋力向前蹬车。
医院急诊室黄昏
大夫推开急诊室的门往外走,东姐忙跟过去。
大夫:病人有什么既往病史吗?
东姐摇摇头。
大夫生气地看着东姐:不知道还是没有?
东姐:不知道。
大夫:多大了,从事什么工作?
东姐:不知道。
大夫诧异地看着东姐。
东姐欲言又止:他还有救吗?
大夫:估计问题不大,心跳过速造成了脑缺血,加上严重的低血糖反应,可能是长期高度紧张所导致的神经性晕厥……大夫说着顺手递过一迭收费单:你先把费交了。
东姐手忙脚乱地接过来扫了一眼,立刻慌了:哦?这么多呢,真没想到……不好意思,我的钱不够……我这就回家取去,东姐说着翻起口袋,就想往外溜。
大夫一个箭步走上前抓住她:你们这种人见多了,不交费今儿别想出大门一步。
路上又是一天早晨
东姐蹬着三轮车,勿勿驶进汽车站入口,看得出来,她在赶时间。
汽车站内上午
东姐勿勿走进值班室,当她从另一个门走出来时,人已经换上制服。
她边走边把头发挽起来,用一把发夹别在脑后,还不时向迎面走来的同事点头微笑。阳光照着她饱满的额头,一双大手,劳动者粗壮的骨架,她的身体已开始发福。
东姐拐进候车室宽敞明亮的大厅,来自全国各地的乘客们姿态各异,或坐或卧,或站或倚,或眠或醒。她穿过大包小包肩挑手扛的民工、镇定自若轻装简行的城里人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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